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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5衣錦還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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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5衣錦還鄉

一天一夜之後,江舉人和袁舉人分開,在松江的岔路口上換了一只船。又過小半天,就行到了仙女鎮的碼頭上。

這邊碼頭上,早就有探子等著了,見是江舉人的船,立刻轉頭飛奔而去。

鎮子的挨著碼頭不遠,都搭起了彩棚,不一會兒,鑼鼓喧天,鞭炮放起來了。

當地人有搭彩棚的習俗,就是為了慶賀大喜事。

樓房高的木頭架子,加上一些彩色綢緞布料和紙張。

大概的意思,就和一百年後送花籃差不多,只是氣勢非常恢弘。

這都是請了工匠來搭建,材料雖然可以反覆利用,可是花費依舊很大,起碼數百十人的酒菜飯錢就不是小數目。

這邊彩棚,已經搭好了幾天,今天迎來了正主江舉人父子,就算是正日子,所以格外的熱鬧。

一道一道的。

第一道,就是仙女鎮官衙搭建的。

第二道,是江舉人工作過的官學加上當地資助科舉的賓興祠合力搭建。

第三道,是江氏族人以及仙女鎮鄉鄰湊份子搭建的。

第四道,是同鄉好友,周翰林家贈送搭建的。

第五道,是染布坊曹老板起頭的仙女鎮多位商戶搭建的。

一般來說,中一個舉人,有一兩道彩棚,就算是不錯了。

江舉人父子中舉,真是大喜事。

竟然有五大彩棚,簡直就是普天同慶。

江舉人父子,互相檢查過衣服,這才走過來,不停地抱拳行禮,答謝諸位鄉鄰。

江小月這邊,早就從好幾個渠道得了消息,也早就有準備。

吩咐了小廝和夥計們,擡下兩大箱籠的糖果糕點喜錢,分散給眾位鄉鄰。

其實還是準備的不太周全。

自家的箱籠太多,有些紮眼了。

江小月就多給了賞錢,讓貨船等著,到晚上再搬下來。

就這樣,一連熱鬧了三天,一天都不得安生。

衣錦還鄉呀,人生最得意也不過如此了。

江舉人父子,一連幾天,都是忙不完的應酬。

江小月跟著江師母,帶著小女傭們,把禮物一份一份,按照遠近厚薄,都分撒了出去。

這個古代社會,人情就是太多。親戚也是太多,一生就是一串兒一打子的。

江師母感嘆說:“幸虧小月你能幹,買這麽多箱籠回來,咱們家的氣派,我看跟周翰林府上,也是差不多了。周老太太就是,專門有十間房子放她一個人的箱籠。”

江小月笑:“咱家這些小物件,和人家周府的古董還是沒辦法比的。”

母女兩人,就親自把許多禮物,分送出去。

江小月的那個小閨蜜團,錢畫蘭、趙蕊芳和趙玉芳,她們父親都沒有中舉。

江小月給這幾個發了四樣禮物,就是每人都有幾把扇子、幾件雨花石首飾、幾件雲錦小零碎和幾包雨花茶。

這就算極其大方了。

錢畫蘭幾個都是愛不釋手,一年多不見,幾位都是又長大了許多,但是壞習慣還是有的。

竟然撲過來就上下各種摸索江小月,連帶她的閨房擺件,一件不落下的,都摸過了,各種讚嘆驚喜。

江小月無奈翻了個白眼兒,小閨蜜們就是這樣沒什麽距離感。要麽翻臉,要麽只能忍下了。

大家又各種別後的思念話題。

趙蕊芳很喜歡問一些外面的熱鬧。

這一年,仙女鎮也有了明顯的變化,小閨蜜三人,竟然都是穿了花邊洋裙子。

這個江南富有小鎮子,洋風是一陣大過一陣子了。

鎮子上都開起來洋咖啡館,開起來電影院了。

趙蕊芳雖然稱讚過了江小月帶回來的南京茶葉,可是又不斷地重覆顯擺,她是喝過許多咖啡的人。

錢畫蘭打了圓場,約了江小月一起喝咖啡看電影。

江小月欣然同意。

然後又爆出來一個驚天秘密。趙蕊芳已經定了親了。

大家擠成了一團,又透露出許多秘密來。

原來趙秀才家,準備給她們姐妹,每人置辦一件西洋機器做嫁妝。

就是一件打稻子的機器。

原本鄉下的水稻,都是用石頭木樁捶打來剝離成大米的。

如果有了機器,就是源源不斷地收入,趙家姐妹兩個,一輩子的脂粉錢都有了。

這個機器很好,可以將水稻脫殼成大米,也可以將大米做成米粉。

江小月對趙家這個規劃,十分讚賞。今後的時代,是機器的時代。

趙秀才家不愧是洋派人家,很有眼界。

只不過,小閨蜜們的關系,很快就尷尬起來。

原來,錢畫蘭和趙玉芳,年紀也都大了。

他們家,居然都托了人,暗示著想要給江大哥說親。

按說勉強也算般配,大家都是交好的鄉鄰。

這邊都是秀才的閨女,江大哥將來,也很有可能考一個秀才止步。

只是江家早有打算,就說江大哥已經捐了國子監,要春闈,在這之前,不考慮姻親。

江家的回覆,可以說是斬釘截鐵一樣,沒有回環餘地。

按說一年前,他們要提,這個事情說不定還是有希望。可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?

錢家和趙家也都有些失望,又沒有說江二哥,說的是江大哥呀。

總之雖然尷尬,三家人的情面,倒也維持住了。

就是錢畫蘭和趙玉芳,不知道怎麽也得了消息,害羞至極,並不肯出門了。

她們和江小月約好的咖啡和電影,都沒有成行。

江小月倒是還有一個很好的朋友,她和一個柳姓船娘交好,於是某天帶了許多禮物,去找柳船娘玩了半天。

柳船娘性子很豪爽,並不拒絕禮物。她親自動手,回贈了江小月一頓精美船宴。

江小月鼓動她買一艘帶馬達的船,並且願意資助她。

“以後的世界,是機器的世界。”

柳船娘考慮了幾天,就拿出半生積蓄,在江小月的參謀指點下,購買了馬達船。

她其實像個情報探子一樣,隔一段時間,就寫一封信,跟江小月交流一下八卦,幫著江小月解決一些市井小雜務,也算是她編外的手下。

另外其實還有半個朋友兼生意夥伴,就是周翰林家的周湯姆。

周湯姆把照相機和攝影機的生意做得特別好,那個仙女鎮的電影院,就是他新開的。

他忙得很,如今仙女鎮上,還經常有洋人找過來,和他談生意。

仙女鎮上的男人,就不止一個周湯姆短發穿洋裝了,洋人和洋人買辦,經常是三五成群的穿著洋裝,拿著拐杖。

周湯姆特別喜歡找江小月談天說地,分享鐵路圖紙,還有建電廠的圖紙。

只不過有一點別扭的地方就是,江師母過於重視周湯姆這個小主子,所以每次都畢恭畢敬地站門口伺候著。

搞的江小月很不舒服,就懶得見周湯姆。

雖然這樣,這次回來,流程還是要走一趟的。

江家人一家人,都是穿戴整齊了,帶著重禮,去拜見周老太太。

周老太太氣色很好,大笑著用指頭指點著江師母:“你看看,你看看,一家子兩個舉人,多好的福氣,我就說吧,你是個有福氣的。”

江師母行禮賠笑:“這都是因我服侍過老太太,才沾來的福氣。”

其實她是偏房的廚娘,後來伺候周湯姆,真沒有給周老太太做過幾頓飯。

不過既然在周家做廚娘,就算是老太太的仆婦了。

周老太太也十分認可這個說法:“既然你是沾了我的福氣,這個福氣可不能白沾了。我看你得叫我一聲幹媽!”

周邊的各位太太,婆子和丫頭一起歡笑起哄。

江師母就大大方方起身,鄭重行禮,認過了幹媽。

其實這也是大戶人家,拉攏人的習慣。

如今江家地位大大提升,原本的雇傭關系,就很不合適。於是換了一個說法。

認了幹親,從此大家是親戚關系,江家雖然算是小輩,卻也十分體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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